目前分類:我愛你們, 更愛他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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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了。

有時候難免想知道學校發生什麼事,畢竟這裡沒聯絡簿也很少有作業,不過通常都不得果。養男孩這些年的最大心得大概是:你問他們什麼他們大概都不知道,想知道什麼,得等他們不知不覺中說出來。

飯後吃水果閒聊時,金寶說他跟休一一起踢足球有個招數叫「兄弟夾攻」,聽起來是兩個踢足球在同一組,然後其中一個一喊口號,另一個馬上反應,當場就可前後或左右夾攻把敵手的球逼過來。

好神奇啊,這種只有手足間才有的默契,甚至可以因為說不同語言而創造手足間的悄悄話。

我邊聽邊微笑。

這麼多年,一轉眼金寶都即將畢業進中學了。我也不再是那個看什麼都新奇有趣的外籍新娘;對於居住的國家不能說不喜歡,但是現在用的是比較批判的眼光;對於居住的小鎮,走了更多的角落,也發現更多有意思的地方。

從前為了喝奶睡覺這些事情煩心,現在,連兄弟吵架打架,我也不會擔心想去調解,甚至還可以站在外頭跟著喊燒:Fight! Fight!Fight! 打啊,看你們可以打出個什麼輸贏?結果兩人發現這位媽媽有點怪怪的,收起拳腳原地散開沒多久又頭湊在一起下旗。

人生。

跟同一個人住在同一個屋簷下這麼久,講真的,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們至今仍對「究竟馬鈴薯豌豆玉米可不可以算五蔬果」有歧異,孩子一天應該有多少螢幕時間也常在拉鋸(通常是我在時就聽我的我不在時就聽他的),不過對於一個可以在你滿頭亂髮滿嘴牙膏的時候對你說「我覺得妳比我們剛在一起時後更美麗」,你道歉沒禮物時對你說「沒關係,你到現在還在我身邊就是我最好的禮物」的人,還能要求什麼呢?畢竟我又不是林志玲,EQ不高人更不美。

如果說即將邁入人生另一關卡的我這些年學到什麼,大概就是順其自然,活在當下,並真心感謝生命中的所有。謝謝你陪我一路走來,謝謝你不怕我生氣當正義之聲,謝謝你在我每回爆發後,都能用幽默感讓我氣消。

十二年周年慶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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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的媽媽,似乎都得了一種「全世界只有我能」的怪病。如果不是不得不,媽媽們都寧願事事一手料理。君不見某媽寶站,很多媽媽抱怨「先生什麼都不會什麼我都得自己來不然小孩會被餵豬食走路會跌個狗吃屎」?

我自己都得承認曾經是個控制狂。如果不是因為進修每周末要進校園,我恐怕當年也不敢留下不過幾個月大的金寶跟先生共處一整天。我還記得那時好緊張,哪時要換尿布幾時吃飯幾時睡覺尿布水杯在哪裡全都寫得仔細明白,連先生當日的午餐都裝好呈盤用保鮮膜蓋好,務必達到「一手抱小孩只要另一手就能熱食餵飽自己」的狀態。之後,金寶剛滿一歲沒多久,先生要去盛大的音樂祭,我對露營非常不感興趣,先生卻是非常熱情的想讓孩子恭逢其盛。我擺擺手說:好吧,你帶去。但是我可不要跟去。

露營沒水沒電,鮮奶當然不可行,金寶又從小就不吃罐裝嬰兒副食。不是我裝賢慧,而是他不吃就是不吃,寧願天天都吃差不多的媽媽牌冰磚。於是我密密打包市售的水果泥可頌吐司這類食物,千叮嚀萬叮嚀還寫了一張清單。饒是如此,忙起來的爸爸還是忘了餵小孩,據說那時還不大會走的金寶爬了整個帳篷,去籃子裡把水果泥翻出來,爬到爸爸身邊拉著爸爸的褲角,這位仁兄才想到孩子都還沒吃早餐。這件事情至今仍在朋友間廣泛的流傳,但是我還是要給先生大聲鼓掌;換成我,絕對沒有那種膽量帶著一歲的孩子去音樂季露營,金寶也會因此少了人生的某種樂趣。

從那時起,我就認清:爸爸也是可以帶小孩的,只要當媽媽的不介意小孩瘦巴巴全身髒兮兮。而爸爸,更是孩子生命中必要的貴人。

跟一步步緊緊跟著護著的媽媽相比,爸爸不到十分鐘就開始抓著小孩倒頭栽,往空中拋,小孩在爸爸身上爬來爬去,更大一點追來跑去直到一個人撞到大哭(通常都不會是爸爸)。這些rough and tumble play通常在媽媽眼裡看來毫無章法理性的玩法,其實是無形中增加學步兒對將來生活中的規範與限制的了解。爸爸們遊戲間少用兒語多用成人詞彙與小人進行交談,內容更是詼諧笑話等無所不包,跟媽媽因為多是主要照顧者身分而必須常常講的「冷了嗎?」「餓不餓?」「不可以這樣喔」更是天壤之別。神經大條不善察言觀色的爸爸們更提供牙牙學語的孩子一個「我一定要會說話好讓爸爸搞清楚我真的受夠了」的強烈動機。

爸爸跟孩子們的bonding其實更早就開始了。

金寶小時候餵奶餵不順沒睡好,氣極兩個大小男生一起被我趕到外頭去,先生很甘願的接手。我都睡過一輪進了客廳才看到金寶整個小小的身軀趴在爸爸身上睡得香甜,爸爸的鼾聲特別有安撫作用睡得特別好連我點燈都沒醒。休一出生時,因為不想讓金寶覺得被忽略,只要是不需要乳牛的時刻,休一幾乎都是先生在照顧,連入睡都不例外。科學研究指出新手爸爸在新生兒出生後,男性賀爾蒙降到最低點,讓一向比較沒有耐心的男人能夠順利的擔當起能夠輕手輕腳呵護孩子的奶爸。放一個假嬰孩在新手爸爸手上,明明知道不是真的,新手爸爸還是會不自覺的做出哄孩子的輕搖手勢,三不五時低頭查看。造物主是真的神奇。

回頭想想,我很慶幸主觀的客觀的種種因素讓我能跟先生共同分享育兒路上的點點滴滴。生產的過程中,幸運有他的陪伴,雖然手被捏青了,背也差點直不起來,還說了很不好笑的笑話,但是我相信愛的荷爾蒙一如科學家的背書還是發揮的作用,讓我兩胎全都平安順利產下。小孩成長的過程中,因為工作的更動,他得以在家上班。雖然工作時得全神貫注,但是大大削減的通勤時間,他能夠從五點陪小孩晚餐遊戲沐浴到七點上床睡覺,也是比通勤爸爸們回到家都只能看到孩子睡顏的情況好很多。

更重要的是,我們不用一個人單打獨鬥,雙肩承擔孩子所有的教養責任。

孩子不聽話時,除了「等你爸下班你就知道了」還有「你給媽媽知道這件事就糟糕了」這句話可以用。畢竟,我們都在同一條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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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有個讓人很不耐的壞習慣,就是杯子盤子吃完隨手放。

當然可以說「你也是每回都沒收好」,問題是我本來就是收拾的人啊,我喜歡哪時收應該跟其他人無關吧。有了孩子之後,我自己開始收的很勤。一開始是安全問題,易碎的瓷盤瓷杯隨地放真是an accident waiting to happen;之後孩子大一點就是規矩與教養的問題,一兩歲的小孩子就是模仿,爸媽的舉動就是他們將來的樣子,我於是盯先生盯的更緊了。這幾年下來,孩子在身邊活動的日間他都會記得,孩子們一上床的夜間就會自己轉成健忘的老頭,說起來也真是奇妙。

這天,金寶餐後碗盤放著就下桌去,我請他回頭收好,他理直氣壯的說「但是爸爸也沒收。」嗯,快要六歲的孩子也應該要懂一點做人的道理,也應該能夠了解因為身分年紀的不同會有不同的要求。

我說:對,爸爸也沒收。不過他是全家唯一可以特准不用每回收好的人,因為他上班很累了。你應該把自己的收好,然後去把爸爸的一起拿去收好。我猜先生那時的嘴巴應該是打開了嚇傻到合不起來。 

上週末身體不舒服,其中一天整天都躺在床上休養。傍晚終於下來看看,結果卻看到大大的百葉窗居然一整天都沒人動過(通常是清晨拉起點燈時放下),稍回唸了一下,已經累了一整天帶著兩個小孩的先生當然臉色不是很好看。於是我轉頭跟金寶說:你知道媽媽跟你說過看書寫字光線都要充足,這些是你自己應該注意的事情。下回要記住了。

就這樣。

此刻的我很清楚要抱誰的狗腿。畢竟家裡三個男生,將來只有一個人會陪我到天涯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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